奥本海默,是一个显见的浪漫主义悲剧人物,他是原子弹之父,我们人类从古到今都在祈求热与光,但原子弹又是摧毁人类的致命之器。德国浪漫主义歌剧诗剧里富含这种人物,比如瓦格纳的一切,英国也不少,拜伦和他的唐璜,玛丽雪莱的弗兰肯斯坦和弗兰肯斯坦的怪物。这种毁灭与自毁、再生,会带来相当的热情与忧郁。不管是书里还是电影里都有此类描绘,尤其是集中于演员的蓝眼睛。
老实讲,这个片子诺兰自己的改编很少,尤其是奥本海默被怀疑通G、苏联间谍的大部分被审判的情景,几乎就是从书里直接拍出来的。看的时候我一方面觉得很流畅,另一方面在想诺兰的原创到底在哪里。直到现在我也没看出他对剧本的创新在哪里。但这个电影看到后来,会有一种空虚感:意识形态这玩意儿当年闹到那么凶如今过眼云烟啥也不是,毁灭与不毁灭又有什么可讨论的,人类就是在自毁。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很怀疑,《奥本海默》是疫情的后产物,充满了一种空虚悲观的情绪。
传记文学,作为一种成熟的文学体裁,一般会在大幅度褒奖的情况下,进行两成贬低与坦白,避免将人物写成圣人。电影在时长的限制下,尤其是导演对人物在短时间内投入大量情感产生联结后,会有意无意地删改点某些对人物不利的地方。诺兰也不例外,他的删减两成,全是有利于奥本海默这个圣人形象的。
奥本海默,出身富裕家庭,他在哈佛里是天才,但到了天才云集的剑桥就不一定了,这个时候他精神忧郁且崩溃了数次,最严重的情况下用氰化物涂在一个苹果上打算毒死他的导师顺便自毁。这个事情败露后,是他的父母从美国赶来为他兜底,四处求情,避免他受到任何形式的处罚。他的精神忧郁,是靠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和新墨西哥州的沙漠看奇景、骑马进行疗愈的。这个中间的时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长达一年。电影里只短暂地提到他良心发现找回那个毒苹果,而没有把以上拍出来。这也不利于我们了解他与左翼运动的关系,因为他有钱,他才能保持距离地通过捐钱来资助西班牙的反法西斯,因为他有钱,他才能在新墨西哥州买个牧场来疗愈身心。
看了片子的都知道,奥本海默至少与三个女人有关系,前女友琼,太太凯蒂,另一个红颜知已(忘了名字)。在书里,这三个女人,全是学术精英,全都专家还是博士,且出身优渥,琼是临床心理学,父亲是教授,凯蒂是植物学,家里是贵族,红颜知己好象也是临床心理学。但电影里,这三个人你根本不知道她们是干啥的,要么疯癫,要么自杀,要么酗酒,仅在最后给太太凯蒂一个貌似雄辩的场面。且特意给琼和奥本海默整一个极有噱头的全裸对话场景。这个琼的自杀,是因为她发现了自己的同性恋倾向,电影里也没有提。我不想说奥本海默的刻画如何,但如果一味地把他身边的重要女人全都搞成情绪有问题的人,那自然而然奥本海默成了关系里受伤害的人,激起观众的同情。这种刻画是有问题的。
还有一个学荷兰语的场景,我也看着发笑,电影里写他六周就能流利应用,归之于天赋异禀。书里坦白写他交了一个荷兰女朋友。总之,圣人列传类的片子是我太不喜欢的,拍着拍着就成了跪拜与崇敬。时势造英雄,有时候你没那么天赋异禀,时势来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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