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我在纽约百乐门酒店当门僮的时候，曾碰到过许多有趣的人物。其中有一个骑警警官，看起来就像个电影演员（他生有两撇潇洒的唇髭和一张类似克拉克·盖博或埃罗尔· 弗林的脸）。这位英俊的骑警在年轻时曾是个花花公子，他吹嘘过以前会和不同的女朋友做不同的事——一个女朋友一起滑冰，另一个女朋友一起看戏，等等。因为我当时只有19岁，所以他很愿意能就如何跟女人打交道给我点建议。他传授给我的智慧中有一条我永远忘不了：“绝不要告诉女人说你爱她。”这么冷酷和没有心肝的话，为什么有人会告诉当时的我——那样一个年轻而又易受影响的人？（这年轻人近于尴尬地承认，他已经好几百次地过告诉他女朋友“我爱你”了。）

在《个性》和《社会心理学》杂志上发表过的一篇论文专门研究了这个问题，作者是麻省理工的Josh Ackerman、明尼苏达大学的Vlad Griskevicius和新加坡管理大学的Norm Li。尽管这三个都曾是我实验室的研究生，但如果我没记错，我确实从没把我在纽约百乐门酒店遇到的那位罗曼史导师的话传授给他们。然而，他们的研究却帮助我理解了那个人的心理。

在这些研究者所做的6项研究中，他们请参与的学生想象，自己刚与一位 “吸引人而有趣”的某某人开始了一段新浪漫史。如果你是一个受试者的话，你会读到一段设计，其中描述了许多情侣常在一起做的事，包括一起吃饭和带他/她去见你的朋友。有一半时间你会读到你与你的情侣已经有过性的亲密，另一半时间你会被要求想象与你的伴侣没有过性行为。你想象，在进入这段关系一个月之后，你的新情侣对你说“我爱你”，接下去你会被问到，听到这爱的表白使你感到多幸福？（以从0（完全不幸福）到7（非常幸福）的标准来衡量）

 之后还会问及你的“社交性性行为取向”，就是在一张问卷中填写你是属于无约束的人（即认为没有爱的性或者伴侣关系是个有趣的主意），或者是有约束的人（即认为你只在投入的关系中才真正享受性的亲密）。

正如图中显示的，无约束的男人在听女人说“我爱你”这句话时，体现出一种奇怪的双重标准。如果一个女人在与一个无约束的男人产生性关系之前对他说出爱，男人会感到很幸福。为什么，也许他把这视作一个信号——他已经处于一个更接近的位置，在不远的将来可以经历肉体的做爱了。而另一方面，如果女人在与无约束的男人有过性行为之后告诉他“我爱你”，男人感到的幸福就没那么强烈。为什么？也许就像我那位骑警朋友一样，无约束的男人们希望获得性的快乐，但不想付出投入关系的代价。

对于那些较有约束/偏向单偶的男人，事情是不同的。就如同女人普遍的情况一样，他们在有过性行为之后听伴侣说“我爱你”，要比在此前听到这句话感觉更幸福。

总体来讲，男人倾向于对固定关系之外的性行为更重视，这个有助于解释这一篇论文中报告的另一项研究。在这项研究中，研究者问受试人对这一问题的看法：总的来说是男人还是女人更容易先说出“我爱你”。普遍的回答是，女人大有可能首先作出这样的“口头承诺”。但是，这个看法是错的。实际上，Ackerman和他同事的发现重复了几十年前就有研究者发现过的事实：现实中男人颇更容易首先讲出“我爱你”。

对于这种普遍看法与现实之间的差异，Ackerman和他的同事利用进化经济学做出了解释，他们联系起了亲代投资*中两性的差异。对于这一方面，我在过去的发文中有过广泛讨论，但如果你对这个概念还不熟悉，请注意：生物学家提出，雌性在繁育后代时，要求投入的资源尤其多（至少要怀育胎儿，在人类和其他灵长类动物中还要照顾养育后代）。因此，任何交配的决定都带有很高的代价。这使雌性在做这类决定时倾向于非常小心。雄性灵长类在交配中潜在会丧失的东西比较少，因此在开始性接触时没有那么挑剔。当一个男人说“我爱你”时，这句话表达的可能不仅仅是投入一点时间来植入精子，也许这暗示的是他愿意长相厮守和养育孩子。但是因为这样的口头承诺是可以打破的，所以女人对这种相伴的企图怀有更多的疑心，她们经常会选择等待和观察，在冒怀孕的风险之前，看看是否有其他征象表明这会是一段持续的关系。

正如Josh Ackerman所表述的：“说‘我爱你’是一个谈判过程；核心意思是你在报价。从进化经济学的角度来看，这一报价的决定对男女带有不同的意义。在恋爱市场上，女性想要把售价太低的风险将至最低，而男人想最小化的风险是自己的出价不够高。对于男人来说，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表达意愿而没能建立关系。对于女人，最大的错误是一时冲动地相信了伴侣宣称的“我爱你”，从而在一场没有男人投资的性关系中下了赌注。

现在让我们回头看看那个纽约城的骑警，他曾建议我绝不要对女人说 “我爱你”。生活在20世纪60年代的纽约，周围有大量可接触的独身女性，再加上性自由的新观念，比起大部分男人，这个骑着高头大马还领导着别人的家伙是更容易玩出一套无约束战略的。确实如此，另一项由Steve Gangestad和Jeff Simpson所做的研究显示，英俊的男人更容易采用无约束战略，当可接触的女性比例很高的时候，这类男人采用这种战略更容易成功。

对于那些长相平凡的芸芸众男，如果在他们生活的地方可爱的女人又有很多男人献殷勤，宅男可能采取的方案便是保留自己的爱和投入。因此，我对平凡男人有个更好的建议：当你开始拜倒在一个女人的石榴裙下时，勇往直前地去告诉她：我爱你（但仅仅是当你真心真意的时候，当然）